白桉走出医院就开始给南苒打电话,每一次都是打通却没有人接,慢慢的白桉越来越急躁。
在最后一次打过去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,电话那头传来疲惫的声音,听着这声音白桉又想到第一次见到南苒的场面,那个时候真是虚弱的很。
“怎么了?”
白桉沉默了许久,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,最后才问出了句“你在哪?我现在过来。”
“我在家。”
白桉挂了手机后就往南苒家走。
不过半个小时白桉又打电话过去,只有简短的四个字“到了,开门。”
开门的人是唐景,白桉愣在原地两人双眸相对,气氛在那一瞬间似乎僵住。最后还是唐景先开口“进来吧,小南在洗澡。”
白桉进来时,南苒正好擦着头发出来,水珠顺着发丝滴在灰色的睡衣上,脚下踩着拖鞋,额头上一块明显的伤疤。
“秦朔为什么说你在警察局。”白桉问。
“我才把小南接出来。”唐景这句话就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。
白桉看了一眼唐景然后走到她跟前“怎么回事?”
南苒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然后说到“今天上午刚好看到秦朔在和一群人打架。”
“然后你就参与了?”白桉又问到。
“没有啊。”
白桉轻皱眉头指着南苒额头上的伤问“那头怎么回事?”
一旁喝茶的唐景也是聚精会神非常在意南苒的回答。
“就是刚好有个棍子打过来,我给秦朔挡了一下。”南苒回答的风轻云淡,仿佛那就是个顺手捡个垃圾的事儿一样。
白桉突然就站了起来“小秦子就没让你离开吗?”
“有,他就差跪下求我离开了。”南苒又是淡淡的说到。
“那你怎么不走啊?”这会开口问的是唐景,白桉也是点点头表示他也想问这个问题。
“我怕他被人打死。”南苒就是这样一个性子,执拗又单纯。
“那你为什么又去了警察局?”白桉今天异常有耐心的问道。
“我报警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白桉和唐景同时问道。
南苒靠在沙发上,手里抱着一碗猕猴桃,挑挑捡捡拿出一个最好的,正准备往嘴里放时就被白桉抢了过去。
“问你话呢,为什么报警?”
“打不过。”南苒淡淡地说到。
白桉笑到“那你请的外援还真是……”竖了个大拇指。
南苒轻微皱皱眉头赶着两人出去“我想睡觉了,你们快走吧。”
唐景拿了衣服临走还给南苒安顿着好好休息,白桉也是如此。
白桉离开南苒家后就往网吧走去,这个时候老爷子应该到家了吧,白桉想着。
白桉开了台机子玩的正好,突然手机响了。
“喂。”
“白桉你在哪儿呢?”沈晔的声音。
“我在鸿鹄网咖呢,你们挨完骂了?”
“嗯。”
白桉咧嘴一笑,心想又逃过一劫“我家老爷子去了没?”
“没有,但是我觉得他应该马上就找到你了?”
白桉心猛的跳动了一下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刚刚给白叔叔发了微信。”沈晔一本正经的说到。
“你有病啊。”
沈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到“从小到大,你向我爸告了我五次,向我妈告了我八次,向老师告了我无数次。”
白桉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“你丫要不是调戏小女孩,我至于告你吗?”
沈晔没有反驳只是说了句“祝你好运。”说完后就无情的挂掉了电话。
“畜生!”白桉咬牙切齿道。
白桉挂掉电话后匆忙往外走着,一边走一边暗骂沈晔那小子记仇。
可巧,刚一走出门迎面撞上的就是欧叔,白桉换上乖巧的笑容,就连衣角也被拽的平整了不少。
“欧叔呀,你怎么在这里啊?”白桉明知故问,脸上的两个酒窝清晰可见。
“走吧臭小子,你爹在家等你呢。”欧叔打开车门示意让白桉上车。
“啊——”白桉抓着头发一脸不情愿地进到车里。
“欧叔,我爸很生气吗?”
“欧叔,我爸有多生气?”
“欧叔,我爸真的生气了吗?”……
这一路上净是白桉在说话,欧叔只是笑而不语。
白桉看着欧叔的表情,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。
好容易在无尽的折磨中捱到了白家,白桉走下车从进门的那刻起,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一样,此时的他又把沈晔在心里骂了八百次。
白桉蹑手蹑脚的走进家里,就连呼吸都轻了不少。
“白桉!”他被这一声吓的不轻,双腿一软,要不是手还扶着墙,恐怕整个人都已经摔在了地上。
白桉对自己的爸爸白七的恐惧就像是血缘压制一样。
白桉小心翼翼地走到白七跟前,白父双手背后站在一楼客厅中央,旁边沙发上坐的是白渝。
“跪下!”这浑厚地声音正是彰显着白父在白家不可替代的位子。
白桉二话不说地跪在地上,再没有平时的嚣张气焰。
白七站在白桉面前指着他的头说到“你和人学什么不好?学打架!”
“打的还是人家副市长的儿子,要不是沈家来人,你打算怎么收场?”
白七背着手十分生气,白桉跪在地上低头不语,身侧的双手握着拳头。
“你说话!现在成哑巴了?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体,撑得住和别人打架?”
白七又在白桉面前转了几圈,接着说“你一出生你妈妈就因为难产去世了,别人都说……”
“爸!”白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渝很生气的打断。
白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,转身想要扶起白桉时只听见白桉平静的说到“我出生那年,妈妈难产去世,爸爸生意失败,白家也差点在这一年里一败不起。所以别人都说我克母,克父,克整个家族。”
白桉站起和白七平视“所以您就把我放在乡下,直到我七岁才被接回来。”
“其实话说回来,我不是在白家才活的下去。”白桉转身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出。
整个白家只有门被摔后的余声,白七想要拦住白桉,可白桉又不像小时候一样,他大手一捞就把白桉搂在怀里。
白桉随便找了个公园,坐在长椅上。四周的灯已经全部亮起,夜幕如期而至。白桉靠在长椅上,太阳穴一阵阵地发痛。回想起白父没有说完的话,其实他又何必说完呢,就算只提一个字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剩下的话。毕竟这么多年,各种各样的人都在说着,他早都已经习惯了。
“唉——”长长的一声叹息,头仰起,小臂挡在眼前,嘴在微微颤抖。
“白桉。”
白桉匆忙抹了几把,睁眼看到南苒站在他面前。南苒顺势坐在他旁边凑近他的脸看了看“你哭了?”
“没有!”
“哭就哭了,又不丢人。”
白桉耳尖泛红“我才没有呢!”说完后还气鼓鼓地瞪了南苒一眼。
南苒撇了撇嘴“幼稚。”
白桉吸了吸鼻子,在这坐了许久,现在才感觉到冷“你这么晚出来干什么?”
“我准备去看看秦朔。”
“那一起走吧。”白桉站起,走在南苒前面。
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医院,白桉推开门迎面看到的就是秦朔,莫琛,沈晔三人围成一圈打扑克。
沈晔看到白桉进来后先是愣了愣,最后才后知后觉翻了个身跳下床,躲在墙角指着白桉一脸惊讶的说到“白叔叔竟然把你放出来了。”
白桉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,径直走向前面的单人沙发上。
沈晔慢慢走到那两人身边,指着在沙发上吃苹果的白桉“他怎么了?这次不撒泼,不正常。”
三人一齐看向白桉“是不是玩大了?”秦朔问。
沈晔“平时白叔叔也就拿竹条打打他屁股。”
莫琛“那你去看看他屁股肿没肿。”
秦朔“肯定没肿,你看他在那坐的好好的。”
白桉看向他们三人,手起果落,还没吃完的苹果扔向了他们。
三人默契一躲。
“对嘛,这才正常。”
白桉笑道“欠打。”
看到白桉笑了,三人也是送了口气,其实这么多年的兄弟,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,只不过是都默契的没有捅破罢了。
此时南苒也进入到病房。
“小南,你怎么来了?”秦朔是最先注意到南苒的。
“来看看你。”
沈晔从白桉和莫琛身后挤前来“你是南苒?”
南苒抬头看向她从未见过的男生点点头。
“你好,我是沈晔。”
“嗯。”南苒淡淡地回了句。
秦朔盯着沈晔腹谤道,这小子除了在我们面前,在哪里都像个人。
“坐吧。”
“等一下!”秦朔把南苒叫到自己跟前,然后挥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动。然后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到“通过这件事情,我打算和南苒——小南结拜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妹。”
秦朔递给南苒三根辣条和一杯红豆奶茶。
“我们今天喝了这杯歃“豆”为盟的奶茶,吃了火辣的辣条,就算是结拜了,走起!”
南苒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,又看向旁边的三人,都是憋着笑又正经的看着他俩 。
无奈之下,南苒和秦朔今天就成了结拜兄妹。
在十几年后,南苒再想起依然会笑,但又觉得温暖,同时在那个时候这也已经成为再回不到的过去。